你所說的曙光究竟是什麼意思。

Lumiere 路米兒

寫字的。
無趣的人。

【藺樓】那些不重要的小事:野玫瑰

大學教授明樓與學生藺晨。

同系列前文:目錄

───


藺晨捧著玫瑰花剛走出電梯,不遠處吵吵嚷嚷的聲音令他不由得有些納悶。期末考後教室不會有人,而五樓這一側的教師研究室只有走廊盡頭那一間,怎麼有人敢在明教授那裏吵鬧?

加快腳步走去,才拐出走廊就能聽見頤指氣使的女聲:「明教授到底讓不讓他補考?」

明樓站在研究室門內,藺晨看不到他。一位穿著深色洋裝的女士肢體動作誇張地質問著,染上豔紅蔻丹的指尖都要戳到明教授臉上。 

現成的熱鬧令人想圍觀究竟,又彷彿有種窺見不可告人之事的尷尬。心裏猶疑,步履便慢了下來,躊躇不定。 

他見過明樓許多不同的面貌。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殷勤招呼自己吃飯的師長、課堂上風趣幽默的老師、嚴謹面對每一筆資料專注於學術研究的學者,這都是他;而更多時候,他們會在研究室天南地北的聊天。 

喜歡和他談天說笑,但不敢太放肆逾越。 

此刻藺晨覺得,自己正在越界。 

距離研究室越來越近,站在門裏邊的人表情看不分明,低沉悅耳的聲線聽起來與平日沒什麼兩樣,藺晨聽不清內容。他停下腳步不再靠近,明明約好了時間卻覺得自己來得不是時候。正想打退堂鼓,明樓看見他了。 

「來了就進來吧。」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明教授揚聲說話,語調卻比方才更放鬆一些。 

張牙舞爪的女士聞聲回頭,氣勢凌厲不減,身上的香水味道熏得人頭昏。藺晨尷尬地扯了下嘴角算是打過招呼,快步走進研究室,放下手上的東西往沙發一坐,鬆了口氣。 

說起來,要收拾目中無人的大嬸自然不是問題,可明教授就站在這兒呢,當著他的面藺晨總不敢造次;近似於那種,大人說話插不上嘴的氣氛。 

自己老師溫文儒雅的,要真說不過她再去幫忙吧──不多久,藺晨就知道自己還是過於天真了。 

在大嬸幾近歇斯底里的吵嚷中,他很快弄清楚前因後果。 

她大四的兒子錯過了產業經濟學期末考,期中成績和報告都不理想,直接被評了個E,沒得補考。少這兩個專業選修學分達不到畢業門檻,延畢就算了也不是什大事,然而他其他科目也被當了太多,缺兩學分直接導致被退學。 

兒子辛苦讀到了大四眼看就要畢業卻被退學,她如此咄咄逼人就為了讓明教授給一個補考的機會,只要不被退學就好。 

藺晨搖頭歎了口氣,可惜這位氣急敗壞的母親實在找錯了人。 

明樓對學生的要求向來嚴格,必修的個體經濟學曾當掉整班三分之二的人成了校園傳說,成績達不到標準就是不及格沒得商量;竟會有人找明教授通融成績委實不可思議。 

這廂藺晨還在浮想聯翩,前頭與家長周旋的人已開始失去耐性。 

「整學期有一半時間曠課、期中考不及格、交上來的報告抄同學的,就這三件已經足以扣考;我讓他考期末考,他倒是來都沒來,學期成績給E完全合理。無法補考是學校規定,若您還有其他建議,可以找教務處。」 

「您就不能通融一下嗎?他都已經大四了,就要畢業了啊⋯⋯」 

「做為一個老師,我已傾囊相授,學生自己不努力,我實在沒辦法。」 

「明教授,我哥哥是議員,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這尖銳的話語刺得藺晨站了起來,怕家長氣得要對老師動手,他一個箭步走到明樓身邊想擋住他。 

朝他擺了擺手讓他冷靜,明樓慢條斯理開口:「奉勸一句,被退學也不見得是壞事。與其在我這裏浪費時間,不如讓他趕緊開始準備轉學考,還有機會把剩下的學業完成。」 

「你!」 

「您要找議員或是更高級的什麼人來施壓儘管去,成績該怎麼打就怎麼打,我明樓在這所學校任教至今沒有改過成績,從前不做的事,往後也不會做。您請自便吧,我還有事忙。」 

不再理會怒目而視的家長,他轉身走進研究室,帶上了門。 

藺晨將茶水端來:「您消消氣。」 

接過杯子睨了他一眼,明樓倒是自己先笑了出來:「沒想到我也會遇到。這還真是第一次。」 

「期末多著呢,您這是仗著自己是大刀沒人敢求情才能這麼說吧。」 

「大刀?」 

「砍人不手軟啊。哎不是說很清楚學生怎麼講你的,這也不知道?」 

「就你沒大沒小。」作勢用茶潑他,藺晨迅速往後跳開才看清杯裏的茶早喝完了。 

「我這是綵衣娛師啊,您還忍心潑我!」 

認識明樓一個學期,這是藺晨第一次見到他發火。學生對他要嘛花癡要嘛敬而遠之,沒人會那麼不長眼去惹他;今天被家長指著鼻子一通咆哮還能耐著性子講這麼多實在是好修養了。 

「答謝你綵衣娛師,為師沖咖啡給你喝吧。」 

「別別別,有事弟子服其勞。這種小事我來就好。」 

將人按到沙發坐下,不多久便端著兩杯咖啡過來。 

明樓慣喝黑咖啡,藺晨則只喝拿鐵。第一次喝明樓的咖啡他沒敢挑剔,下次再去明樓研究室,對方又說要泡咖啡,喝過了一杯苦不堪言的人還沒來得及婉拒,明教授笑道,我冰箱有牛奶。

 知道明樓不喜歡奶類的食物,他有些受寵若驚,那我得常來喝啊。 

放下兩杯深淺不一的咖啡,藺晨剛坐下便將他帶來的瓷瓶往明樓那邊推過去,獻寶似的:「送你。」 

瓶裏是一枝粉色的玫瑰花。 

明樓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很漂亮。不拿去送女孩子,送我多浪費。」 

「您也不問問怎麼來的?」 

「總不會是日行一善,跟路邊賣花的大嬸買的吧?」 

「還真不是。」 

明樓挑眉,等著對方說下去。 

「我種的。」 

「唷,還會種花?」這下是真的樂了,他拉著藺晨的手,裝模作樣翻來覆去看了看,「這手,一看就不是會做園藝的樣子。」 

「明教授火眼金睛,學生佩服。」被明樓打了一下頭。 

「宿舍前院不知道誰種了一叢玫瑰,後來荒廢了,我順路經過會澆澆。喝酒的時候澆,牛奶喝不完過期了也澆,本來就是隨意澆灌,沒想到真開出花來了。第一朵我可就拿來送您了,還不夠誠意啊?」

 「謝謝。」明樓微微抿唇,看起來挺高興,「不過成績沒得通融啊。」 

「明教授!你學生我是這種人嗎!」 

回應他的是一陣大笑。 

藺晨齜牙咧嘴朝他扮個鬼臉,終於放下心來,端起了咖啡。

  

Fin.
Oct. 01 '16


好久不見的藺樓,上次寫這系列竟是半年前的事了。還有好多想寫的東西沒寫到,就慢慢兒來吧。

十月來了,一年裏我最喜歡的月份。喜歡靳先生快要一年了,還是掏心掏肺地愛著他,寫著無聊瑣碎的文字。

但是很開心。真的很開心呀。


评论(3)
热度(21)

© 你所說的曙光究竟是什麼意思。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