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說的曙光究竟是什麼意思。

Lumiere 路米兒

寫字的。
無趣的人。

【藺樓】好時光 (白日焰火 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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偽裝者背景,明家人還是明家人,藺晨還是藺晨。

───


好時光


1

明樓返國後的第一個中秋節,明誠不在。

前一日晚被告知這個臨時出差的消息,長姐明鏡提高了聲調問,什麼時候不出差非要在這一日?闊別多年,他倆在國外時惦念也只是惦念;眼下人回國了,卻連好好一個團圓的節日都不讓過。

這話問的是明誠,意在言外的砲火直指不在現場的明樓。

總是明樓。

小弟貪玩逃學怪明樓、失戀喝酒醉得不省人事怪明樓,阿誠顧著讀書不交女朋友怪明樓,進了新政府工作明樓更是難辭其咎。

明誠低眉斂目,好言好語半是解釋半是勸哄,心道幸好此時才說,要真提前報備,這半個月怕是每日被念得耳朵都要長繭。

大哥英明。


2

一早見到明樓,明鏡只叨念了幾句便罷,轉頭招呼藺晨過來吃早餐。

邊走邊伸懶腰的人含糊應了聲,低低的鼻音很柔軟,有點撒嬌的味道。聽說下午有桂花糕吃,隨即眼睛一亮,哪還有半點睡意。

明樓端起碗,藺晨慢條斯理拉開椅子在對面落座,也不動筷,瞅著他眨了眨眼睛。一下,又一下,眼尾挑起幾道淺淺的細摺。

八方不動的人餘光掃過眉開眼笑的大姐,牽起嘴角,微乎其微地點點頭,順手夾了一筷子菜到大姐的碟子裏。


3

「藺晨哥,你和我大哥在飯桌上打什麼啞謎?」

「有嗎?」藺晨有些訝異。他與明樓對視不過三五秒鐘,坐在一旁的大姐都沒發現,更別說明台那時才剛踏進飯廳根本也沒醒透。

「我又不瞎,你們眉來眼去那麼明顯能看不見嗎。」

「什麼眉來眼去,會不會說話啊。」

小傢伙的敏銳度倒還不錯。

反正無甚可瞞,藺晨輕描淡寫道:「也沒什麼,訛了他一筆唄。」

「啊?」

「你阿誠哥不是出差去了?」

「你擺平了大姐?」這一提點,小少爺便想通了前因後果,「怪不得呢。昨晚大哥回來得太晚沒遇見大姐,本來以為今天少說也要被數落個半天。」

藺晨揣著手笑:「哄好了大姐,一家和樂開心過節,他給我點好處總應該吧。」

「你就看了他兩眼,能討到什麼?」

比起自己每次拿雜誌型錄找大哥買東西,明台覺得藺晨這招未免太高明。

「不曉得啊。」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本來就是好玩而已,「好歹是明家大少爺,總不至於賴我。」

「那可難說。你不知道,我大哥啊,越有錢越小氣。」

「那是你花天酒地亂買東西,他少不得得管管。」

「藺晨哥!你今天怎麼偏幫大哥啊,我以為我們才是一國的!」

「改天你惹大姐生氣了我也幫你啊。」

「說好了喔⋯⋯不對,你這是在咒我嗎!」

藺晨作了個鬼臉,揚長而去。

「不是要去逛街,還走不走了?」

「等我啊藺晨哥──」


4

晚飯過後一家人在前院賞月,明鏡讓阿香張羅了月餅、糕點和酒水,興致特別高;自從明樓留洋,許多年沒能這樣闔家團聚。小傢伙坐下吃沒幾塊甜點,興沖沖拉著藺晨放煙火去了,明樓擺擺手讓他們去玩,自己坐著與大姐小酌。

火樹銀花一束束在眼前炸開,藺晨手上點著火一邊和明台嬉鬧,金燦燦的花火周圍漫著煙霧,他看見明樓不知和大姐說了什麼,兩人笑得前仰後合。藺晨的眼神柔軟了幾分。

大姐上樓休息之後,幾個男人回到客廳繼續喝酒。一桌子瓶瓶罐罐,什麼酒都有。

儘管已經成年,明台只在節日的時候能放開來飲酒,平時喝多了大姐不高興。

藺晨不愛洋酒,總覺得沒味兒。下午和明台逛街,兩人興致勃勃買了宣稱古法釀製的秋月白等著晚上喝,然而拆了封,只一口他就受不了了。香氣四溢卻淡而寡味,比自己釀的差多了。

明樓拿起杯子聞了聞,皺皺鼻子放下,好笑地睨了藺晨一眼。

「跟著明台瞎鬧,後悔了吧。」

「我怎麼知道你們這兒的酒那麼難喝!」

氣鼓鼓瞪了明樓一眼,搶他的杯子喝下一大口葡萄酒,臉皺成一團嫌棄地把杯子推得遠遠的。

「下次喝我釀的,包你再也吞不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兩人抬著槓,明台倒是在一旁自顧自喝得很高興,一個人解決了一整瓶,醉得直傻笑,歪歪倒倒往藺晨肩上靠。

「這就醉了?」藺晨扶著人靠到椅背上,「你這弟弟真可愛,和你完全不一樣啊。」

「那是,我可沒你們這麼人來瘋。」

藺晨懶得理他,興致一來便拿起筷子敲著酒杯哼唱不著調的歌。

唱得起興,明樓往他手腕打了不輕不重的一下。

「沒規矩。」 

被打的人抬眼看他:「要規矩做甚,你累不累啊。」說著,刻意又用力敲了兩下,挑眉瞧著明樓。

對方只是似笑非笑看著他,也不說話。

藺晨傾身靠到桌上,單手支頤沒個正形:「我和小傢伙不一樣,你這笑面虎嚇不到我。」話這麼說,手上倒也不玩了,拿著筷子夾了幾粒花生吃。

明樓指著窩在沙發上的小弟:「還是先把他弄回房吧,著涼了明天大家都不省心。」潛台詞是大姐要著急了。

了然一笑,藺晨走過去攙人,和明樓一起將醉成泥的人弄回床上去。


5

兩人前後下樓,客廳裏只留了小燈,月光透進大片的玻璃窗亮得嚇人。

中秋夜,至此也過得差不多了。藺晨收拾桌上的酒瓶,被嫌棄的洋酒都擺回酒櫃去。伸了個懶腰打算去睡,轉頭卻見明樓拎著什麼從書房出來。

「知道你不愛喝洋酒,我這兒還有別人送的菊花酒,試試嗎?」

一聽到菊花酒,原先懶洋洋的人走上前抱走了明樓手裏的酒罈:「送你的肯定是好東西。」

明樓拿了酒杯跟上他,並排在沙發坐下。

「那我可不曉得啊。你的嘴太刁。」

藺晨倒了兩杯,便逕自喝了起來。酒香清冽,也不會過於甜膩,沒自己釀得好但也不差了。

說什麼嘴刁,明家大少又何曾不挑了。

默默喝了半晌,藺晨想起早上的事,轉身拍了拍明樓肩膀,右手平攤到他面前。

「明長官,說好的謝禮呢?」

「你不正喝著?」

還真被明台說中了,越有錢越小氣。

「喲,要送我的謝禮你都喝一半去了,這也忒小氣了吧。」

「又不是喝悶酒,獨酌有什麼意思。我這禮呢,不單是送酒,還附贈酒友。」

來來回回明樓也喝了不少,此時臉不紅氣不喘,倚在沙發上仍是一派優雅端方;沒打領帶,襯衫一絲不亂,放下杯子隨時都能回去辦公的模樣。

藺晨微醺的時候愛說話,臉上泛起薄紅,愛笑。

「光說不練。」往明樓那邊挪了挪,「那咱們來聊天?」

放下了酒杯,明樓正欲開口,藺晨打斷他:「今晚只說真話。唬人的就不必說了,不想說的也不用說。睡一覺醒來,什麼也沒說過沒聽過,可好?」笑得張揚又挑釁。

明樓拍開他的手,說好。隨即搶先開了口:「為什麼這樣照顧明台?」

就知道沒什麼附送酒友的好事,這是探底來了。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本事,明樓認了第二也沒人敢說第一了吧。

「他和我朋友長得很像,親切吧。」

不問他是誰,來這裏做什麼,卻從小傢伙身上問起──藺晨曉得家人對明樓而言是重中之重,卻沒想過會到這種程度。若明樓想,他有一百種方法逼迫藺晨吐實,可繞了一大圈,他們坐在這裏喝酒,談心。

「你和你朋友的感情一定很好。」

「是挺好,好到親手送他去死。」藺晨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喝得太急,溢出的酒水沿著嘴角滑落,順著下顎淌過脖頸,濡溼了襯衫衣領。

明樓按住他的手:「你喝多了。」

藺晨也不掙脫,只是偏頭看他。

「你懂嗎?」

明樓垂眸,原就低沉的聲線又更低了幾分:「我覺得他很幸運,有你這樣的朋友。」

「如果是你⋯⋯」

「我肯定會做得比你更決絕。」

「我信。你這人啊一板一眼憚精竭慮,和他很像。」

「你那朋友?」

「嗯。」

「你這是咒我了?」明樓笑了起來。嘴唇抿成一道好看的弧線,眼角笑紋讓他整個人顯得柔軟。

「我不會讓你和他一樣。」藺晨卻較起了真,「他是身體不好,你至少底子強,少把自己往火坑裏推就好。」

從前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特別想要的東西,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罷了。直到遇見梅長蘇,他突然有了想要到心痛的東西;他想要梅長蘇活下去。

這世上唯一想要的,他曾攥在手中,卻已永遠丟失。在那之後他以為自己再不會想要什麼了。然而他遇見了明樓,來到了他的世界。

他想要明樓活下去。

「我說你啊,就算你要跳火坑,我會拉住你的。」話說得隨意,卻彷彿重逾千金。

「人很多時候由不得自己。這個世界會捲著你走。」

「只要還在這個世界上,被捲到哪去我不在乎。」

明樓拍了拍藺晨大腿:「醉了說什麼胡話。酒喝完人也該散了,回房歇著吧。」

藺晨藉著酒意,往前勾住明樓的脖子賴在他身上:「不回。」

「那你睡這兒,著涼病了我可不管你。」

「你這麼暖哪會著涼。」

這是抱著不撒手了。

「真不回房?」

「不回。」

明樓一個使勁,就著藺晨勾住自己脖頸的姿勢把人半扛上肩膀,站了起來。

「那只好回我房間了。」


6

隔日,藺先生又是施針又是熱敷的將明長官照顧得妥妥貼貼任勞任怨。都是後話。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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