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說的曙光究竟是什麼意思。

Lumiere 路米兒

寫字的。
無趣的人。

【藺晨/黃志雄】良夜

想寫跳跳是很早之前的事了,草稿堆疊許久,終於,理清楚了。
喜歡黃志雄,喜歡他的熱情與真實的痛苦。希望沒寫壞。

───



1

大多數時候黃志雄對食物沒什麼意見。

和藺晨住在一起後總是藺晨做飯,冰箱有什麼做什麼,即使看起來空空如也,他還總能變出一桌菜,飯後散步再拖著人去超市買食材填冰箱。

黃志雄自認不下廚的人對吃食沒有話語權,由著同居人想幹嘛幹嘛。曾經試著叫過外賣,幾次的結果都相當不好,藺晨打趣店家那麼多他怎能老是叫到最難吃的。於是,就連外賣也不由他叫了,藺晨會訂好,他負責收。

偶爾外食,總是在吃肉。

生魚片、燒肉、比臉盆還大的海鮮火鍋,或是麻辣鍋,涮很多牛肉片。男人湊在一起吃肉相當爽快,胃口大開。黃志雄進食的時候不說話,一心一意默默吃得很迅速,飽了便放下碗筷,喝氣泡礦泉水瞅著藺晨吃。

藺晨這人愛說話,飯桌上吃得歡喜更是眉飛色舞的說個沒完,奇的是吃飯速度也不慢,吃相很優雅。踩到地雷會苦著臉抱怨幾句,滿臉嫌棄把菜推遠了繼續吃別的,還怪對方這麼難吃怎不吭聲。

黃志雄聳聳肩說,還好。

你還真好養啊。藺晨說著,扮了個鬼臉。


2

藺晨和黃志雄是在山上認識的。

如果時光倒回遇見黃志雄的那一天,藺晨想他還是會上前問對方是否需要幫助,為那人包紮被蛇咬的傷口。

那日藺晨上山找藥材,碰見黃志雄的時候他正坐在路邊試圖包紮右手的傷。藺晨將隨身攜帶的藥草搗碎,為他敷上,仔細裹好並打了一個漂亮的結。

蛇雖然無毒,疼痛卻免不了。黃志雄從頭到尾表情木然,眼神有些迷茫,看起來像是一隻受傷迷途的獸。

聊起來意,只說他隨便走走。說話的時候帶了點酒氣,人倒還是清醒的。

這話說了誰信。

藺晨笑笑沒多問,便說既然有緣碰上,不如一起走走。

那人不置可否,同意了。


3

藺晨自聚餐脫身,離開居酒屋前在吧台角落瞥見了有些眼熟的身影。

一座城市裏成千上萬的人群流動,有多大機率能巧遇在荒山野嶺曾有一面之緣的人?

藺晨想起了那個迷途的眼神。他肯定,這個背影是黃志雄。

那是他們第一次一起喝酒。

藺晨在他身邊坐下,要了杯啤酒和一份明太子雞翅。身旁的人自顧自喝著,並沒有看見他。

烤好的雞翅上桌,藺晨將碟子推到兩人之間開口招呼:「嗨,又見面了。」

好半晌,那人才意識到是在和自己說話,慢吞吞地轉過身來。

「不記得了?我們在山上見過。」

無神的雙眼微瞇,隨後點了點頭。

藺晨將雞翅又往黃志雄那邊挪了一些:「一起吃吧,這家的雞翅可好吃了。」見對方依然沒什麼反應,他繼續遊說,「真的,這家店就這樣好吃而已。」

也不曉得是不是嫌他煩,黃志雄放下酒杯抓起雞翅就往嘴裏塞。

「慢點慢點,小心燙。」

藺晨是一個很好的酒友。喝了酒之後比平時還嘮叨,但不該問的絕口不提,保持著熱情友好不過度逾越的距離陪著黃志雄喝酒;從不勸他少喝些,興起便塞東西給他吃。

默默吃著喝著,他們的交情就這樣喝酒喝出來了。

藺晨海量,黃志雄卻不是。陪他喝到最後,總是藺晨在善後,背他回家。喝酒的朋友當的久了,他依然什麼都不過問。只在他醉的時候不讓他倒在街頭,吐了為他收拾體面,酒醒頭疼的時刻遞上一碗解酒湯。

某次得知他的租處約滿房東要收回,藺晨笑道家裏正好有房間打算出租,問他是否來分租。

黃志雄看了他一眼說,你不怕麻煩的話,好。

那我們一言為定。


4

黃志雄有陣子狀態不錯,直到開始入冬,躁鬱的情況越來越嚴重,整個人幾乎算是泡在酒精裏。藺晨白天上班,晚上陪他喝酒,折騰到快天亮才能歇下。

豁命陪伴至此,黃志雄答應了他願意看醫生。

找上凌遠介紹醫生的時候,對方挑眉問:「你怎麼不自己治?」

藺晨苦笑。

他是治療情緒病的好手,憂鬱症看中醫這種事聽起來不大靠譜,他的門診卻總是滿的,PTSD也不是沒治好過。然而,任他如何醫術高明,黃志雄他沒辦法治。

「我沒辦法醫他。」

凌遠眸色一暗,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也有今天啊,藺晨。」

「你閉嘴。」


5

黃志雄的身份從酒友成了室友。

在他看完門診決心戒酒之後,藺晨將家中所有的酒,包含酒精飲料、料理米酒甚至是啤酒全部倒掉。一時間房子裏酒氣沖天,薰得人頭昏。

好不容易將酒瓶、垃圾全搬出去處理完畢,藺晨累得話也懶得說了。兩人坐在陽台上肩靠著肩,他的手碰到了黃志雄的,隨後慢慢覆上,手心與手背交疊。汗涔涔髒兮兮的,卻誰也沒有動。


6

他們最接近坦誠交心的一次也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

藺晨遇上醫鬧被揍了一拳,回到家胸口還是悶悶的痛。肋骨沒事,就是痛,還有點噁心。

黃志雄從冰箱拿出氣泡礦泉水讓他冰敷,在他身邊坐了半晌,藺晨反常地什麼話都沒說。黃志雄就這麼看他,也不說話。

直到冰涼的礦泉水變得溫熱,藺晨旋開瓶蓋喝下一大口,遞給身邊的人問:「怎麼了?心疼我啊?」

黃志雄仰頭咕嚕嚕地將水一飲而盡,微溫的氣泡水和退冰的啤酒一樣難喝。他皺了皺眉頭。

放下空瓶,他定定看著藺晨,又過了一會兒才開口:「你不生氣嗎?」

「被揍?」

黃志雄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藺晨笑了起來,誇張地捂著胸口往對方身上蹭,被攬住了腰便順勢靠在黃志雄的肩膀上。他知道這人是想問他對於這類粗暴的傷害,在職業角度上作何感想。

「其實無知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因無知而瘋狂。被侮辱了專業、無端被揍當然不爽啊我又不是聖人,不過話說回來,醫院的保全也實在太差勁,挨了那一下還是幾個病人幫我制止他的。」

藺晨自嘲地笑道:「連中醫都會被揍,你說這年頭誰還想當醫生啊。」

「你是好人。」頓了一下,黃志雄補充,「你喜歡當醫生。」

「謝謝你啊。」

窩在對方胸口又蹭了兩下,弄得頭髮一團亂藺晨才抬起頭來:「沒事,你別擔心。」

黃志雄抬起原本摟著藺晨的手撫上他的後腦,將人壓在自己肩上,不與他對視。

「真想在最好的時刻遇見你。 」

低沉的嗓音伴隨胸腔傳來的振動,藺晨一陣心悸。

掙開了對方,在他面頰響亮地親了一下,而後攬住了脖頸貼近他的耳邊低語:「我覺得這樣就挺好。說什麼傻話呢。」


7

夜裏驚起的時候身邊的藺晨睡得很熟。

黃志雄冷汗淋漓,卻想不起作了什麼夢。

夢魘不曾離開,只是淡去了些。定定看著身旁的睡顏,手指輕緩撫過凌亂的長髮,他想,自己還能在這裏,惡夢驚醒時身邊有一個睡得香甜的正常人,多好。

他是從地獄回來的人,從未想過還能有機會真正回到人間。

他曾為了逃避夢中無所不在的砲聲槍響,整整一週沒有睡眠;也曾因為日夜不停的幻聽而睡了五天不願清醒。都沒有用。

他開始喝酒,卻依然什麼也逃不開,最終狼狽推開試圖幫助他的手,不想拖累別人。直到遇見藺晨,站在地獄邊緣從來不說要幫助他、帶他走,只是笑嘻嘻地一直待在那裏不肯離去的藺晨。

很久以後他才知道藺晨是醫生。

──黃志雄我醫不了你,可你願信我一次嗎?

顫抖的手指順著藺晨的髮絲向下,滑過咽喉,感受頸動脈的搏動,持續向下,最後停留在心臟的位置。隔著薄衫,底下是澎湃溫熱的生命力,規律跳動著。

「想什麼?」

被握住了手腕,睡著的人不知何時已經醒了,一雙迷矇的桃花眼噙著笑意,柔軟得像要滴出水來。

「沒什麼。」說著,低頭在右眼印上一個吻。

看著這人便覺得,惡夢輾轉似也不那麼難以忍受。因為終究還會醒來。還能醒來。看他對著自己笑。

那便夜夜都是良夜了。


Fin.



忍不住嘮叨:

做得不夠好,但這篇我自己很喜歡。也不是滿意,就是喜歡。謝謝每一個也覺得喜歡的人。你們是知音。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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