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說的曙光究竟是什麼意思。

Lumiere 路米兒

寫字的。
無趣的人。

【藺晨/凌遠】逆光

背景同:最好的事普通生活

Warning:瑣碎日常,談戀愛。

───


「啊啊⋯⋯這什麼玩意兒!」

聽見藺晨的慘叫,凌遠從廚房探頭出來,怎麼也想不到會看見對方被大金毛撲倒在地、拎來的食材四處散落的情景;再加上人還叫個沒完,明明是樁慘案卻帶著滑稽。

「凌遠你這沒良心的!快來把他弄走啊啊啊──」

一貫悠然自得的人難得狼狽失態,凌遠抱著手臂忍俊不禁,完全沒有上前搭把手的意思。

鄰居寄養的黃金獵犬踩在藺晨身上,親暱地舔著他的臉,對這人的慌亂渾然不覺,毛絨絨的頭直往他身上亂蹭,玩得不亦樂乎。

才想打趣幾句這麼受狗的歡迎不如就養一隻吧,凌遠隨即意識到情況不對。被狗壓著蹭的人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咳得眼圈泛紅,呼吸急促得似要喘不過氣。

三步併作兩步上前使勁把狗拉開,凌遠扶他坐起,拍著背順氣:「沒事吧?」

撕心裂肺咳了一陣,好不容易緩過氣的藺晨抬頭怒瞪了凌遠一眼,紅著眼眶梨花帶雨的模樣莫名讓凌遠心跳不合時宜地漏了一拍。

「哪來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吐出幾個字又忍不住咳了幾聲,大口喘氣。

攬著藺晨站起,凌遠技巧性地把狗擋住:「鄰居臨時有事寄養的,就這兩三天。」頓了一下,有些懊惱,「抱歉,我不曉得你對狗過敏。」

藺晨也不說話,掙開攬著自己的手,撿起散了一地的食材裝好塞給凌遠,逕自往浴室走去。

凌遠低頭拍了拍大狗的腦袋,打算把他往陽台牽:「咱們打個商量,今天委屈一下,明天我買罐頭給你吃啊。」

大金毛不動如山,睜著圓滾滾的晶亮眼睛看著凌遠,看得他心生愧疚。蹲下身子抱住大狗蹭了蹭,由上而下來回撫著背脊順毛。

「真對不住,你繼續待在這兒要出人命的⋯⋯乖,一天就好。明天補償你。」



藺晨收拾好自己走進廚房,凌遠已將狗安置好,換了身衣服正在整理蔬菜。見他來了,放下手裏的菜走上前:「怎麼樣,好些了嗎?」

「沒事。開門突然有狗朝我撲來,一瞬間還以為走錯了門。若不是手上提著東西,也不至於搞成這副德性。哎唷,罷罷罷,反正臉也丟了,凌院長你說這戲看得可還熱鬧?」

瞧著對方臉上戲謔的神色,凌遠不禁伸手捏了他的右臉。都能調侃人了,至少身體應該沒有大礙。

手指輕輕摩挲捏過的地方,不由得歎了口氣。這倒底是自己的疏忽。思及方才的情景,心有餘悸。

「藺晨抱歉。是我疏忽了。」

其實真沒什麼好抱歉。向來自覺避開過敏源,太久不曾遇到這種事一時沒反應過來;驟然被大狗撲倒幾乎喘不過氣的壓迫感令人慌亂,藺晨才會差點對凌遠發火。遷怒罷了。

他不太說自己的事,也不曾懷著與情人拉近距離的心思和他交換蠢秘密。既沒向任何人透露過自己對狗過敏,又有什麼立場責怪凌遠。可這人,平時看起來一板一眼冷情冷面的,心比什麼人都軟;尤其自認有虧的時候,旁人什麼亂七八糟的指責他看似不在意,面上不顯但一字一句都往心裏去了。

若論起冷情,凌遠待自己最冷。藺晨知道。

即使在從前看凌遠最不順眼的時候,見著那些搞不清事理指著他罵的人,藺晨臉上事不關己心裏不屑得很──你們什麼東西也配這樣罵他。

凌遠做事剛柔並濟相當有手腕,但那不妨礙他正直;這一點自學生時代便是如此。胸中自有一把尺,在那套準則下精確執行該做的事,也往往能得到預期的結果。他確實獨斷,卻幾乎不會出錯。

藺晨想起最初看他不順眼的理由,約莫就是那套太精確的度量。人何必活得那麼累?

離開學校當了同事,兩人依然經常觀點不同爭執不下,為了病人在辦公室吵得都要掀桌子。凌醫師成了凌院長,這景況也沒有改變;只要看藺晨往院長室去了,接下來一段時間內不會有人靠近,免得遭受池魚之殃。

藺晨不會告訴他,其實自己喜歡聽他吵架時揚起的尾音,看他眉間擰出的皺褶,動怒時瞪圓的眼,以及忍無可忍之際偶爾閃過的犀利眼神。那令他看起來像個人。待人處世進退有度風采翩然的凌院長,仍是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此刻,凝視自己的那雙飽含歉意的眼眸讓藺晨恍惚──想親吻,確認它是否已不再失溫。

拉下凌遠的手,順勢在指尖咬了一口,藺晨笑道:「不怪你,不知者不罪嘛。我現在還不是好好的。」

話才說完,驀地整個人貼了上去,摟住凌遠的腰將人圈在懷裏,壓低聲音在他耳邊呢喃:「院長不信,可是要親自試試?」

往藺晨腰上掐了一把,凌遠將人推開了些:「別鬧。」

習慣了他半真半假的不正經,藺晨心裏有事,凌遠倒還看得出來。一個吻,而至一場性 愛,也許酣暢淋漓,卻不是解決事情的辦法。他知道,藺晨也知道。

相識多年,他們原先算不上朋友倒對彼此知之甚詳;成了情人以後,架是不太吵了,卻也沒真的好好談過什麼心。彼此之間擁有未經確認的默契,看似完美合拍,卻誰都沒有底氣。

戀愛該怎麼談?對兩人而言皆不容易。

藺晨擅長與任何一個他想撩撥的人調情,但凌遠是凌遠啊,和任何一個人,都不一樣。

他仍記得那日推門而入本想討論中西聯合門診的新方向,卻見凌遠弓著身子單手撐在桌緣,眉頭緊蹙神情痛苦的模樣。邊問還好嗎,藺晨快步走上前拉起他捂在腹部的右手診脈。

好脾氣的藺大夫變了臉色,不得已照他的吩咐拿了胃藥和止疼片應急。看著眼前蒼白如紙的臉,額際冒出了冷汗,藺晨的氣不打一處來,就此管起了凌院長的胃。

一晃眼半年多過去,自己和這人倒是再也拆不開了。

被推開的人揣著手笑:「哎我說凌遠,你這人也忒無趣了。」

「你說過一百次了。倒是藺大夫老掛在嘴邊的話,莫非自己忘了?」凌遠挑眉 ,「『沒什麼事比吃飯更重要』。」

藺晨笑得更歡了。

為他身體著想給他訂的規矩,拿來噎人倒是講得順口。不錯不錯,孺子可教。

傾身在對方臉頰偷了一個蜻蜓點水的吻,藺晨笑嘻嘻退開幾步去看桌上的菜。

「中午想吃什麼?」

平時為凌遠做便當,若兩人都休假,藺晨便到他家做菜一起吃。難得的休假日,今天也是心情愉快買了菜來,卻發生意外的插曲無端遭罪。

「還是別忙了吧。上次不是說想吃醫院附近新開的懷石料理?今天去吃,我請客。」

「喲,今天這麼慷慨?這頓飯先寄著,菜都洗了還是煮一煮吧,放久不新鮮。」

「行,那這次換我做飯怎麼樣?」

凌遠這是鐵了心要做些什麼賠罪了。

藺晨調笑的眼裏閃過一絲驚奇:「你會做飯?」低頭拉起凌遠的右手仔細端詳,「這雙執手術刀的手,可別在廚房傷著了才好。」

「笑話,都是刀怎麼就會傷著了。讓你做了那麼多飯,也該投桃報李。」

抽出自己的手,凌遠推著藺晨走出廚房。

「藺大夫今天安心坐著等吃飯吧。」

「是是是,那午餐就靠你啦,凌大院長。」


Fin.
Apr.18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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